時變“謀”變 謀女郎一代不如一代？

日前，鞏俐、周冬雨、張慧雯接受採訪，聊各自最新動態，講述自己與張藝謀、“謀女郎”的故事。”　　算起來，鞏俐演了張藝謀導演的《紅高粱》、《菊豆》等9部電影，加上一同主演的《古今大戰秦俑情》，合作滿滿10次。

《歸來》發佈會上，有媒體問鞏俐，是否在新“謀女郎”張慧雯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鞏俐配合地誇讚着對方。話音剛落，陳道明毫不客氣地接茬：“這是假話。”他接着説：“‘謀女郎’只是個概念，不能複製，一代一代的女演員也複製不了。 ”

晚春4月的北京，鞏俐、張慧雯同台宣講着《歸來》，周冬雨在正熱映的《同桌的你》中挑起了“大梁”，章子怡結束《太平輪》發佈會後即憑“宮二”一角拿下了第10座 “影后”獎盃。這些女演員，有着同一個 “造夢師”——張藝謀，共享着外界賦予的 “謀女郎”頭銜，她們由張藝謀一手挖掘並帶入演藝圈，“星路”卻有不同，連起來或可折射出二三十年的行業變遷。相比“巖女郎”、“剛女郎”等，“謀女郎”以其更高起點、更多關注、更廣話題而更具象徵意義。日前，鞏俐、周冬雨、張慧雯接受採訪，聊各自最新動態，講述自己與張藝謀、“謀女郎”的故事。

最大氣的首任“謀女郎”

爭議不斷，從未示弱

《歸來》已是鞏俐與張藝謀的第10次合作。從《紅高粱》到《歸來》，是兩人感情、事業相互交織的27年。張藝謀對她的評價是“演技已臻爐火純青”，塑造出一個個充滿魅力的銀幕形象；鞏俐眼中的張藝謀“對外界説法更不在意”。從外形到個性，鞏俐都標註着最典型的“謀女郎”特徵：臉小且上照，外弱而內強，相比不時帶點哭腔的章子怡，鞏俐不管處於何種輿論中，幾乎從未讓公眾見過她一滴示弱的眼淚。“謀女郎”行列，她是第一任，和章子怡同樣代表着成功，但卻是最大氣的一位。

演到極致，挑戰角色

過去五年，鞏俐只拍了兩部電影。這次《歸來》，陳道明號稱“接到張導的電話就答應了”，鞏俐當然更是基於對張藝謀的信任，口中宣揚的是“平等”，“組合很重要，第一我要適合這個角色；第二，是張導拍出這樣一個故事。這是一個看似很簡單的關於情感的故事，其實很難拍，要把它拍好，拍得讓每個人都會有感觸，我覺得一個好的組合很重要。拍攝的過程中，大家都是平等的”。哪怕有人提起，這次她在張藝謀的電影中又被扮醜，鞏俐也毫不為意，哪怕曾經動過打退堂鼓的念頭，也是因為表演的難度，“打退堂鼓的原因不是因為這個角色的扮相老醜，而是這是一個有厚度的人物，演起來非常有難度。我不是要去扮演她，我是要成為她，而且演失憶症患者，比演精神病患者還難”。畢竟，事實已經證明，在鞏俐的眾多作品中，張藝謀執導的才是最成功的。談及《歸來》中“馮婉瑜”一角的演繹，鞏俐介紹，只有演好了馮婉瑜，她才是一個合格的演員，為此自己曾花幾個月時間到老年人失憶症醫院體驗生活，跟患者的家屬聊天，“另外，我還去上海看了《畫魂》的導演黃蜀芹，她都快不認識我了，在醫院裏每天彈鋼琴，狀態很好，給我印象很深。他們平常都是笑眯眯地面對生活，除非遇到一些他們非常害怕或者刺激到他們的事情，他們才會狂躁起來。我進入馮婉瑜的世界，真正成為另外一個人。你讓我再去演一次馮婉瑜，可能我也不會再接這樣的戲了，因為我覺得我也演到極致了”。

鞏俐表示，如今拍攝，不要説NG，就連拍的條數都不夠多，以至於她有點擔心張藝謀手中的素材不夠豐富，“我也有點後悔説為什麼沒有要求再拍，因為導演覺得不需要拍太多次，認為很多的表演是不能重複的。但是，我還是覺得我拍的次數太少了，有的時候三四條就過了；如果我要求多拍一點，可能素材會多些。張導都不管我們的，可能覺得我們也算是好演員吧，我們會對自己的角色負責。劇本定下來之後，我就自己回去想，很多都是現場發揮，只是有的時候，他會説這個地方應該再多一點，那地方再收一點”。《歸來》對張藝謀是次“安安靜靜地拍電影”，對鞏俐來説，是次創新的挑戰，“我只是一個演員，不想只演一個角色”。

首次合作，就有默契

無可迴避的是，《歸來》在外界眼裏，還是一次鞏俐、張藝謀的迴歸合作。從持續8年的“綁定式”緊密合作，到隔了8年後的上一部《滿城盡帶黃金甲》冰釋前嫌，再到最新一部的《歸來》又是近8年。重續前緣的“黃金甲”是張偉平出品，《歸來》再續前緣，已是樂視影業出品。但對鞏俐來説，她似乎除了張藝謀，不站在任何一派。接受媒體羣訪時，有媒體提及張偉平，張藝謀明確表達不願回答，鞏俐主動“擋槍”，頗為心疼地為張藝謀鳴不平：“一個專業人士和一個不專業人士的合作怎麼會成功呢？現在張導是跟專業人士一起合作，是不一樣的，不能相提並論的。”

算起來，鞏俐演了張藝謀導演的《紅高粱》、《菊豆》等9部電影，加上一同主演的《古今大戰秦俑情》，合作滿滿10次。當然，説起來，這些都是有些久遠的事情。再次相聚，張藝謀稱讚鞏俐、陳道明都是“教材級的表演，教科書一般的精準”，號召年輕演員向他們學習。鞏俐眼中的張藝謀，變得更厲害了，因為對外界的任何説法都越來越不在意，“我覺得他更沉着了。這個題材，他可能沉澱了很久，是拍過很多他喜歡的、想嘗試的電影之後，再認真準備的很特殊的一個片子。他拍這部電影的時候，我覺得他很沉着、很沉醉。在創作激情方面，我覺得他沒有什麼變化，《歸來》的色調和講故事的方式，只是他的一個新的追求。他説是‘迴歸’，我覺得也不完全是。就像我們演員總是想嘗試不同的角色，對他而言也是，這次又嘗試了一個其實很難創作的影片，不想市場，不想太多其他因素。”

鞏俐介紹，作為“謀女郎”第一次與張藝謀合作，就存在着默契，“他講戲的時候，從來也不會去示範，也不會去告訴你應該怎麼做。從第一次合作到現在，我覺得，都應該感謝導演對我的信任，給了我一個很大的空間，讓我不斷磨鍊自己”。談到這麼多年來她被人記住的角色似乎都出自張藝謀之手，鞏俐停了片刻，似乎是在回想自己的作品，然後表示認可：“可能這是緣分吧。(他最懂你？)應該是吧。”

嚮往平淡，感情隨緣

《歸來》中的馮婉瑜為愛堅守，等到風波過後的丈夫陸焉識回來，她卻失憶了。對於這樣一箇中國傳統的愛情守望故事，鞏俐認為，這是一種“很美的、可望而不可及的情感”。現實生活中，鞏俐最廣為人知的感情，一是與張藝謀的熱戀後分手，一是與富商黃和祥終告結束的婚姻。鞏俐表示，每個女人都喜歡浪漫的情感，但是浪漫過了之後，自己還是喜歡平實的生活，“有人問我，你覺得馮婉瑜幸福嗎？我覺得，她非常幸福，沒什麼可遺憾的。她有一個這樣的男人陪在她身邊，陪了她一輩子，雖然她可能不知道，因為她是一個病人。她要知道的話，會有多幸福，但是她不知道，所以這個故事才會那麼感人。我在馮婉瑜身上，也學到了中國女性的美德，比如執着。”

鞏俐告訴記者，不拍戲的時候，她會出去看看世界，去任何地方的餐廳過很正常的生活，而不怕老被別人看，“我出去的時候從來不做那些裝扮：戴個口罩、戴副眼鏡、戴個帽子，弄得跟外星人一樣。我覺得，別人跟你打個招呼，也無所謂。別人每天都在看你，你卻看不到別人的生活，作為演員，來自生活的靈感就會消失”。至於受關注的個人情感，鞏俐顯得淡然：“期待，隨緣。”

新舊交替期的“謀女郎”

驚豔難尋，不温不火

周冬雨遇到張藝謀，是幸，也是不幸。幸運的是，她從此以極高的起點進入演藝圈，一舉一動都備受矚目；不幸的是，經張藝謀加持的“清純”，成了她如影隨形的標籤，就像董潔的清新、李曼的性感一樣。周冬雨坦言，成為“謀女郎”，是她這輩子的榮幸；鞏俐則是她心目中的女神，也是她努力的目標。“謀女郎”序列中，周冬雨、倪妮等意味着帶着“沒落貴族”氣質的改變：她們依然經歷了嚴格選拔過程，但魚躍龍門之後，下一步不僅失去了張藝謀的“綁定”，也沒有了李安、陳凱歌等名導力作的接棒，而是馬上在魚龍混雜的片約中沉浮、抉擇，驚豔難尋、不温不火。終究，她們沒有像《一個都不能少》中的農村女孩魏敏芝那樣，借力張藝謀走求學路，那就入學即畢業，“修行在個人”吧。

“靜秋”實為“女漢子”

日前，周冬雨隨《同桌的你》監製高曉鬆、導演郭帆等主創人員出席了上海新聞發佈會。很難想象，從她出演《山楂樹之戀》到現在已經過去四個年頭了，外界所説的靦腆害羞的小姑娘仍保持着當年的那份純真，但已經開朗健談，面對媒體也顯得遊刃有餘。即使現場被問及她與林更新之間的緋聞這樣的棘手問題，周冬雨也在“今天現場就只談周小梔和林一的愛情，至於我們兩個的事以後再談吧”中一笑帶過。接受新聞晨報的專訪時，談及四年的改變，周冬雨説：“我確實很靦腆，但這四年，我會給自己規定很多情境，有的時候慢熱不行，我就會提醒我自己。久而久之，就成為一種習慣了。”

當初張藝謀選定周冬雨，是為了《山楂樹之戀》中的“清純”兩個字。張藝謀的塑造足夠成功，大部分人都認定銀幕上未經情事的鄉村女孩靜秋，就是周冬雨本人。事實上，和外表清純恬靜不相符的，是周冬雨內心住着一個“女漢子”。她從小就有男孩子的氣質，直言不諱的性格到現在都沒辦法改變。談到印象中最深刻的同桌，周冬雨説是在七年級時轉學到她們班上的一個靦腆的小男生。“他是那種你看他一眼他就會臉紅的性格。”而在老師眼裏是乖乖女的周冬雨自然而然和他成為了同桌。相比有些小女孩會矯情地説：“這個是這樣的啊。”説話比較直接的周冬雨則經常霸氣地説：“哎，你不能這樣。”“哎，今天作業幫我抄一下。”“有的時候我説一句話就能惹哭他，不過後來我們相處久了，他更陽光了，抗擊打能力強了。”周冬雨笑談她給同桌帶來的影響和改變。同時，“女漢子”周冬雨也大方聊起自己的戀愛，稱18歲的初戀在她人生當中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自己就像網上説的“戀愛中的白痴”一樣，比一般的人都敏感，暗藏心思，總有一些糾結的小心情。猶記得張藝謀時期的周冬雨，問到愛情，周冬雨一臉羞澀地迴避，把問題丟給了搭檔竇驍，説起演感情戲的體驗是：“這個……沒吃過豬肉也總見過豬跑吧。”

擺脱清純求突破

對於“謀女郎”頭銜，周冬雨對各種“如何擺脱”的詢問絕不接招：“為什麼要擺脱，我覺得‘謀女郎’挺好的。我很感激張藝謀導演。能成為‘謀女郎’，是我這輩子的榮幸。鞏俐是我心目中的女神，也是我努力的目標。”她回憶，第一次見到張藝謀本人，感覺很不真實，總覺得那是個蠟像，而自己以前最喜歡的張藝謀電影，是導演親自用陝西話大喊“安紅，我想你”的《有話好好説》。而入行就受到張藝謀的調教，周冬雨自覺受影響最深的是精益求精的工作態度，任何表演在她回看時，永遠覺得還可以更好，在片場，經常可以聽到周冬雨説：“導演，我可不可以再來一條。”在拍攝《同桌的你》時，有一場哭戲，她反覆哭了40多條，“其實我不喜歡看自己的片子，覺得像照鏡子一樣，看大屏幕上放大幾倍的我，會很嚇人。但是我會每天完成幾場戲後去想一想，儘可能完整展現這部片子想展現的意思。”另外，喜歡和年齡比自己大的人交流，令她內心更成熟，一定程度上也助力她塑造《同桌的你》中年齡跨度很大的周小梔，“跟我相處的人年齡上限至70歲，都比我成熟得多得多。一開始我可能也會不習慣。但經過四年，我可能在無形中也會受到他們的影響。有的時候我的這些老朋友太忙了，我甚至會去幫他們接孩子，也能更容易體會到他們的一些感受。”

不過，周冬雨也意識到在角色類型上甩開“謀女郎”標籤的必要性。從《山楂樹之戀》到現在《同桌的你》，周冬雨一直在扮演清純善良的角色，張藝謀的影響一定程度上令她在觀眾的印象中的形象很難掙脱。不過，在9月即將上映的甯浩新片《心花路放》中，周冬雨首次挑戰自己，抓住機會表現出她性格里的另一面，“可能你看半天也看不出來，原來那個就是我，這一面是我之前永遠無法想到的，被激發出來，我還記得每天用最黑的粉底也遮蓋不了我的膚色。就這樣我被評為‘村裏最美的姑娘’。”

互聯網時代的新任“謀女郎”

抓住幸運，腳步不停

作為90後新人，張慧雯在台上接受訪問頗為緊張，回答都是一字一頓，非常小心。但和此前“謀女郎”相比，張慧雯的經歷大不相同：沒有事先張揚，低調，不需要保密，談不上“一夜成名”。當然，她免不了延續“謀女郎”效應的慣性。張慧雯稱，對她來説，“謀女郎”是一個幸運的代名詞，“它給我帶來了很多的東西，帶來了大家的關注。”從行業角度看，張藝謀經歷着新舊權棒交替的考驗，電影經歷着互聯網時代的洗禮；“謀女郎”的互聯網時代，前路如何，讓我們拭目以待。

張藝謀選拔女演員的眼光有口皆碑，經他之手調教的女演員各有一股深潛的魅力。哪怕張藝謀在選拔周冬雨的過程中，曾發出過類似“美女一代不如一代”的感慨，但不可否認，周冬雨是越來越見味道。

最新“謀女郎”張慧雯的選拔，並沒受到太多關注。張慧雯介紹，最早是一個副導演到學校來找演員，錄了像，過了幾天以後就通知她去試戲，一層一層地選拔，然後是兩個月的芭蕾舞課、台詞課的培訓，每天晚上排練的時候腳都很疼，拿冰塊來敷才能緩解鎮痛，“丹丹(《歸來》中的角色)是一個非常要強、非常有個性的女孩，有一點倔強，有一點叛逆。導演説從我這兒能看到丹丹身上的一些特點，而且我當時演過小品，他就覺得我那個戲演得挺好的，爆發力很強。因為電影中有很多的哭戲，在演小品的時候我們一般都會訓練哭戲，所以他覺得我的哭功也不錯的。”舞蹈訓練、個性要強、哭功好，這些在此前歷任“謀女郎”的選拔中並不鮮見。張慧雯還介紹，入選後，導演組並沒有刻意説“謀女郎”要保密，張藝謀本人也只強調電影的內容要保密。拍戲過程中，張藝謀用幽默化解丹丹這個角色的壓抑，“導演一般緩解我的方法就是用平常心，導演很幽默，會在拍完以後説一些非常搞笑的事情，我們也就慢慢沒事了。比如説一些拍戲的細節，他會説你看陳老師這個鏡頭特別搞笑，他就會抓一些幽默的點讓我們去看。”

談及未來，張慧雯稱，“謀女郎”是幸運的代名詞，令她對未來充滿希望，也留意過此前幾任“謀女郎”，“那些‘謀女郎’，我都看過她們的電影，讓我記憶深刻。要説最喜歡的話，應該是鞏俐老師和章子怡老師。像《活着》、《秋菊打官司》，我覺得鞏俐老師演得非常到位。《十面埋伏》中，我就覺得她(章子怡)把舞蹈發揮得淋漓盡致。”她還介紹，張藝謀給她的建議，就是“不斷地去學習，不斷地充實自己，不要停下前進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