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璐：身能由己是我人生中的一大快感

在春晚小品《你攤上事兒了》中，秦海璐飾演角色的中性特徵引發了觀眾的探討。舞台劇《青蛇》秦海璐陸毅新戲《聖誕玫瑰》劇照　　初春午後的國話排練場裏，秦海璐在落地窗前站定，一縷陽光斜射在她清秀的臉上。

在春晚小品《你攤上事兒了》中，秦海璐飾演角色的中性特徵引發了觀眾的探討。

舞台劇《青蛇》秦海璐陸毅新戲《聖誕玫瑰》劇照　　初春午後的國話排練場裏，秦海璐在落地窗前站定，一縷陽光斜射在她清秀的臉上。這一次，她遇到了話劇《青蛇》，她説，她就是那個單純懵懂的小青。為了配合我們拍攝，她專門做了一個青色的髮型，並不妖嬈，反而襯出她成熟知性的一面。

當年在大學藝考中，秦海璐演的就是《白蛇傳》，這次，因為“緣分和信任”，加上有多年的戲曲功底，她又被導演田沁鑫邀來演青蛇，“個人魅力在台上肆無忌憚地展示”。秦海璐説：“對於一個成熟演員來講，經歷了那麼多人世間的滄桑歲月，在三十多歲時去演一個很晶瑩、單純的角色，你又能在台上肆無忌憚地去表現你的無知和無畏，這些都是挑戰。”

這版《青蛇》有何不同？

我們用舞台版呈現殘酷的現實

：小青跟你本人的性格相比，有沒有相同之處？

秦海璐：大多數都挺雷同，這個角色和我個人的成長過程有挺大的關係。青蛇和白蛇不一樣，白蛇修行千年的一個超脱就是她最後放下了，但小青是大多數人：生活不美滿，工作不順心，情感不得意，可是又放不下，於是咬碎牙根也得往前。因為做了人，不能退轉。也就是説，青蛇用比較簡單的方式詮釋了一個悲劇，而不是像白蛇順道往下走。既然是悲劇人物就演悲，還是比較本分的狀態。

：很多人心中的白蛇、青蛇來自戲曲或電視劇《新白娘子傳奇》、電影《青蛇》等通俗作品，你覺得這對你們有無衝擊？你們不同在哪裏？

秦海璐：在舞台版裏，我們呈現了一個殘酷的現實：人在面對一個真正事件的時候，他會恐懼，會掛礙。通俗了幾十年，我們應該可以對青蛇做新的解讀，從實際出發來想象，讓一條蛇天天在你旁邊睡着，你不知道她是蛇的時候，以為是個美女，但當你知道她是一條又粗又大的蛇，還能沉得住氣嗎？真的接受不了。

我們的《青蛇》裏許仙有句台詞：“你等我想好了，你給我點時間，讓我能夠接受、消化這件事。”這是很真實的反應，會和許多人有對照。可是六百年傳説“演義”了之後，便流傳出“許仙忠貞不渝，撫養孩子長大”“小青情深義重，苦練修行，劈倒雷鋒塔，一家喜相逢”“法海成了一個妖僧”……這是民間的美好願望，但並不是本有的現實。

：那你怎麼看待年初流行的《法海，你不懂愛》這種“演義”？

秦海璐：佛家如果不懂愛，就不懂慈悲。你説他不懂愛嗎？但你如果一定要把“愛”説成是小情小愛、男歡女愛，我覺得不懂也無妨，因為他不屑於這種小愛。我對此不是不屑，我覺得是他們不參悟佛法。可能每個人修的內容不一樣，他們就是喜歡小情小愛，而我們談的是一個大愛的東西，大家不同路，自不同謀嘛。

中性造型為哪般？

春晚都説了，生活中就不歧視了

：近年你在電視劇、電影、舞台劇領域甚至央視春晚上都不斷推出作品，你現在有沒有工作重心？

秦海璐：沒什麼重心，可能正因此，大家看着我的事業線有點亂，一會兒幹這個，一會兒幹那個。我個人覺得，如果能隨性地做一件事，特別寶貴。我願意乾點什麼就乾點什麼，你給我多少錢，這事我要不願意幹，也不太想幹。很多人身不由己，而我身能由己，很難得，這是我人生中的一大快感，跟事業無關。

我有點像小青，無腦、無計劃，想幹嗎幹嗎。不過也有側重，即我做的這個作品的深度與內涵，既然已經隨性了，別幹一項大家覺得看起來特表面、膚淺的事，而是能看到我的思考，自願跟我一塊兒去想。

：但你在今年央視春晚小品《你攤上事兒了》裏塑造的總經理角色，有些人就認為比較臉譜化。你為什麼會花那麼多時間去接這樣一個角色？

秦海璐：第一，我沒有花那麼多時間，大家以往對春晚的概念都是幾個月的準備和排練。我和男主角孫濤合作過，關係也不錯，應他的要求去參加，他覺得我相對比較有喜感。我沒那麼多時間，但哈文導演非常有誠意，給了我非常大的限度去理解角色，並且説只要我能在兩天內把小品排完、通過審查，可以直接彩排。所以我沒理由拒絕，並花了一週來準備，就這樣審查也通過了。這是我也沒想到的結果。

第二，對於演小品，大家可能要求得太高了。這次參加後我才知道難度，小品不像電影、電視劇，可以慢慢進入、體會角色。一上來就是沸點，而且要快、準、狠、穩，沒有緩衝餘地。我以前是一個愛挑毛病的人，這回演了小品真是對小品演員分外佩服，也能體會到為什麼每年都上春晚的小品演員會説壓力大。

：這個角色的中性外形特徵是誰定的？你注意到大家關於“性別模糊”的爭議了嗎？

秦海璐：這是根據人物的態度決定的。她的外形當然也可以很女性地來處理，但我個人認為，外形無所謂，就像西裝——現代女性都會穿，短頭髮——90%的女生都剪過，而且現在大家對所謂的中性扮相越來越能接受，甚至是生活中常見的造型，因此在小品舞台上出現，沒有太大問題。之所以會有爭議，我想可能大家覺得我平時是挺温婉的形象，突然做了這樣的改變，所以覺得新奇。

“性別模糊”這個事已經逐漸在被社會接受。我個人認為，用春晚這麼大一個平台來説，其實反而是件好事。連春晚都説了，在生活中就沒什麼好歧視的了。

新戀情與婚戀觀？

為什麼要為一個結果付出感情？

：你説小青的情感有和你性格相似的一面，之前你曾被報道“放棄了之前很長的戀情和新男友走到一起”，那麼你對待感情是什麼樣的態度？

秦海璐：我演的所有角色經歷都很複雜，但面對情感卻都很單一，比如《全家福》《鋼的琴》、話劇“紅白玫瑰”，哪怕是最早出道時候的《榴蓮飄飄》。我本人也是這種情況，對待感情就是單一的、純粹的、付出的，這個過程要比一個結果更有意味，也更有意義。

為什麼要為了一個結果而去付出一段感情呢？所以無論是之前經歷的數年的感情也好，還是現在面對的情感，我都比較珍惜這個過程。至於説是有緣無分，還是能夠終成眷屬，這個結果沒有人會知道。

：可是記得你説過，相夫教子是你理想的生活狀態。

秦海璐：我仍然希望有一天可以相夫教子。話説回來，白蛇演的其實是每個女人心中的形象，甚至是每個男人心中的妻子形象——長得漂亮，肌膚雪白，可以幫助男人做營生，又懂情懂愛。小青想，我現在也想，我們都想一生一世。但很多女人也都會像舞台版《青蛇》裏的白素貞這樣無能為力。

：如今你的擇偶標準，跟以前相比有變化嗎？

秦海璐：我覺得能找到更瞭解、更體恤我的人，是更好的。人在二十幾歲時會去想白馬王子，三十幾歲會想到實際生活，四十幾歲又會有其他想法。但我個人認為，就目前來講，什麼都是假的，過得舒服不舒服才是真的。真正的舒服是心靈上的，不是來源於物質，也不是來源於外表。

：這兩年有沒有結婚以及生孩子計劃？

秦海璐：希望吧。明年就35歲了，昨天還聽大夫説，25歲到35歲是最佳生育年齡。但我不想強求，很多東西也都是緣分。計劃不如變化快，所以不必計劃。

■ 角色闡釋

青蛇和白蛇是愛慕關係

之前我演的“紅白玫瑰”或《四世同堂》都有明確主題和固有人物形象，但《白蛇傳》已經流傳了六百年，青蛇一直是最模糊的一個角色。它其實沒有故事，只能靠演員的固有魅力和能力來單挑，甚至演你本身自己的特徵。到現在我也沒克服心理的障礙，也有點沒太摸着脈，應該北京首演會更好。

你不能裝純，因為大家會覺得她不可愛，而懵懂是她應該有的。但作為一個五百年的妖精，變成了人，她什麼都不懂嗎，還是不願意懂？不接受？不在乎？這個分寸要拿捏好。我覺得小青不是不懂，她已經被傷得體無完膚，但還可以繼續向前看，所以她反覆説的一句話就是：“我向前走，這就是人間。”

説實話，最初我真不知道“青蛇”會是什麼樣。原著作者李碧華的小説裏講的是一個同性戀的故事，即小青愛她姐姐。有另一個“青蛇”的版本，傳説白娘子愛上許仙，但始終不能懷上孩子，有年錢塘發大水，她找觀音幫忙時就問觀音自己為什麼一直膝下無子，觀音説，你回到紫雲山的清風洞去看看。白蛇回到以前修行的清風洞，發現許仙的屍體躺在那兒很久了——其實一直跟她生活的是小青變的許仙。

這些版本可以説明，青蛇和白蛇是一種愛慕關係，小青是愛姐姐的。因此我們的《青蛇》裏也沒有完全丟棄李碧華的東西。青蛇確實是愛白蛇、追隨白蛇，白蛇説做人，她就來做人。她前五百年愛了姐姐，後五百年愛了法海，但都是不能獲得的愛。

■ 速問速答

●你怎麼對付不喜歡的人？

置之不理。連回應或吵架都不會。

●若事業和感情必須取其一，你選哪個？

感情。我可能還是一個以感情為重的人，它可以最大限度地滿足我。

●你認為一個女人的最佳狀態是什麼樣的？在多少歲會達到？

相夫教子。我曾期望在25歲達到，現在對這事已經沒想法了。

●你有閨蜜嗎？與閨蜜都會聊什麼？

有，比如劉濤、(林)心如。在我們面臨危難的時候，會互相出謀劃策。

●你最喜歡的偶像是誰？

張曼玉。她到現在都可以活得很灑脱，我覺得很難得。

●如果時光倒退10年，你最希望改變的是什麼？

什麼都不希望改變。我覺得我現在的經歷就是一筆財富，如果可以重來一遍的話，我想記住更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