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講堂》之徐克“道道道”文字實錄

魏君子：因為今天我能夠坐在這裏，也是作為老爺(注：徐克外號)的粉絲，跟底下的觀眾一樣，多少年一直喜歡看老爺的電影。徐克：我一直想跟電影學院的同學、朋友合作，所以有機會的話你們跟我有合作的可能性，我希望以後有機會跟大家合作。

“新講堂”高校第一課，徐克來到北影煮酒論道

“道道道”活動海報

徐克和嘉賓魏君子

現場來了眾多師生和媒體

本站娛樂訊 9月9日下午，在這即將迎來“教師節”的日子，由本站娛樂主辦的“新講堂”全國高校第一課之徐克“道道道”在北京電影學院舉行，當天活動禮堂座無虛席，整場活動得到了北影師生的熱烈歡迎，徐克也頗受感染，熱情招呼現場觀眾一起青梅煮酒，提問者可上台與他對飲。因為主題為“道道道”，徐克便先談創作劍走偏鋒的“反其道”，再論夢想照進現實的“人間道”，中間穿插與觀眾互動的“朝聞道”。

整場講堂下來，徐克從少年不知電影為何物，到初戰影壇的挫敗經驗，再到屢創潮流的成功分享，從創作想象力到技術實現性，知無不言，講了一堂非常生動的實用教學課，也因此被觀眾屢屢上台敬酒，即便徐克酒量過人，也不免略見醺意。“新講堂”上，徐克不僅暢談了年輕時拍武俠片的機緣，還談到對特效運用的感受與看法，並稱為了拍攝新片，曾接受《阿凡達》特效團隊培訓三週怎麼拍3D、怎麼做後期，在《狄仁傑》時無法完成的3D夢想，將在新片《龍門飛甲》中實現。

壹 反其道——徐克反常規創作的祕訣（詳細點擊進入）

貳 人間道——夢想如何照入現實（詳細點擊進入）

叁 朝聞道——徐克煮酒論天下（詳細點擊進入）

受《阿凡達》團隊培訓三週

爾東昇導演曾説徐克是發明家、技術狂人，而徐克即將上映的新作《狄仁傑》更是一開場就出現一個視覺效果極為震撼的通天大佛，談到對於特效的運用，徐克透露曾考慮過把《狄仁傑》拍成3D電影，但當時的技術問題無法解決，“在《狄仁傑》沒拍之前，我看到劇本有很多的美術設計，突然覺得如果把這部戲拍成3D電影也不錯。後來我就去找有什麼人懂3D，結果沒有。當時每個人都在等《阿凡達》出來。”

雖然《狄仁傑》最終沒有拍成3D版，但徐克的下一部電影《龍門飛甲》則請來了《阿凡達》特效團隊幫忙，“他們很友善，也想結交世界不同地方的電影人，把3D技術傳遞過去。現在3D技術還是很少的，但由於《阿凡達》電影開發了很多軟件、器材，根據市場的發展他們有一些新的產品出來，我們在選擇方面多了一些可能性。當時我就覺得如果要做3D就要做好的，要跟有經驗的人來做，所以我就請了《阿凡達》3D技術效果的負責人，跟他説培訓我們3D技術，他説可以，就過來培訓了我們三個星期怎麼拍3D、怎麼做後期，我們就知道了怎麼拍。”

外國人覺得“武則天”很新鮮

徐克在“講堂”裏向學生傳授了創作角色的經驗，那就是“妄想症”，“我常常講一種接近於妄想症的説法，就是當你對一個事情足夠誠意的話、有足夠專一的話，故事裏面的人會找你聊天。我曾經看過一個舞台劇，講作者和12位角色談話，當時我覺得很荒謬，但我後來創作的時候卻真的感覺到了。比如説《狄仁傑》，有一天，我坐在沙發上，忽然感到武則天在跟我聊天，説她是什麼樣的人，做皇帝的感受是怎麼樣的，説起來有點詭異，但這種精神上的交流在創作上是有幫助的。

《狄仁傑》是今年唯一入選威尼斯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國產片，當天則是徐克從威尼斯回來的第一個活動，談到影片在威尼斯放映的情況，徐克表示沒想到一部商業片能在威尼斯獲得這麼高的評價，“這是一部純粹從商業的角度去做的影片，能入圍就很意外。而且去了威尼斯之後，我在參賽過程裏面發現一些很特殊的狀況，我覺得他們對武則天、狄仁傑的看法跟中國觀眾不一樣。可能是我們自己對唐朝這個年代，武則天這個人物有一些偏見吧，他們反而覺得這些人物很新鮮，因為他們看到影片裏幾個人物都是為了一個目的，就是為了武則天登基而犧牲的。經過這麼多災難，其實這裏麪包含了中國人對社會的觀點，就是世界一定會好。”

威尼斯電影節“金獅獎”即將揭曉，徐克對於拿獎是否有信心呢？“其實我們去威尼斯是接受邀請去參賽，然後在那邊的反映很好，至於後面的事情，我們原先就沒有預想要得到什麼東西。”他坦然答到。

不希望拍電影變成“打仗”

今年9月的電影市場可謂空前繁華，多部大片扎堆上映，硝煙味極濃，這盛況也早已引起了媒體的關注。當日説及該話題，徐克表示自己最不願意用“戰場”來形容拍電影，“我其實很不願意用打仗、戰場上的觀念拍電影。比如説吳宇森監製的《劍雨》，還有《精武風雲》，我覺得觀眾有這麼多好的電影可以選擇是很幸福的，即使看不完，但起碼有得選擇。我們都是同行都是做導演的，我覺得沒有輸贏，每個人做的好就是我們電影行業好，所以是沒有勝負的。”覃覃/文

本站娛樂打造的“新浪潮”進高校系列活動——“新講堂”，已於教師節正式啟動，繼徐克首度開講之後，下一位登台的大導演會是誰？敬請持續關注……

魏君子：因為今天我能夠坐在這裏，也是作為老爺(注：徐克外號)的粉絲，跟底下的觀眾一樣，多少年一直喜歡看老爺的電影。徐克：我一直想跟電影學院的同學、朋友合作，所以有機會的話你們跟我有合作的可能性，我希望以後有機會跟大家合作。

活動現場

主持人：各位同學們大家下午好，此時此刻我們正在同一樣起跑線上，熱情的期盼着一位著名的電影人士為我們講述他的心路歷程。新講堂全國高校第一課——“道道道”馬上開課，開課之前讓我們先回顧一下這位導演的視頻片花！(播放視頻)

下面讓我們以最熱烈的掌聲有請徐克導演的到來！這是徐克導演從威尼斯回來的第一站，所以大家應該非常榮幸能與徐導共度此刻。

徐克：各位同學好，今天很開心與這麼多同學在一起。本來剛才我是想閃進來，但是閃光燈不住在閃，躲不了。回來很高興，因為去威尼斯見到了很好的導演和作品，所以回來覺得就有很多想法想和大家分享，等一下你們問什麼問題我儘量回答。

魏君子：因為今天我能夠坐在這裏，也是作為老爺(注：徐克外號)的粉絲，跟底下的觀眾一樣，多少年一直喜歡看老爺的電影。今天我們新講堂的主題叫做“道道道”，剛才片花也提到了“是人？是魔？是道？”，“道”一直是老爺電影裏面很明顯的主題。

跟老爺溝通新講堂的時候，老爺説“不要那麼嚴肅，我們一起把酒言歡”，他的一句話就讓我們衍生了今天12個酒杯。這12個酒杯是什麼意思呢？我覺得老爺的電影裏面有一個很俠的感覺，有一首詩，《俠客行》叫做“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這杯酒是能催生俠的藴含在裏面。所以我們今天的酒不是自娛自樂、不是自斟自飲，我們會穿插在老爺講堂環節當中，可能會隨機邀請現場觀眾上台來敬老爺一杯酒，你們可以當面與老爺交流，向老爺提問題，表露心意。老爺一向是喜歡跟有才華、有志向的朋友進行溝通甚至是合作，今天是很好的機會。

徐克：不會喝酒的不要上來(笑)。

壹 反其道——徐克反常規創作的祕訣

魏君子：“道道道”的概念分成三個環節，我們先來第一個環節，就是他的創作——“反其道”。因為有一句話叫做反其道而行之，老爺早期的電影《地獄無門》、《蝶變》、《第一類型危險》，跟當時潮流都是相反的。我看《蝶變》第一感覺很奇怪，雖然是一個武俠片，但是米雪扮演的角色是並非凌空飛起來，而是有繩索，刀槍不入是因為穿有護甲……講究物理原理，這跟當時滿天神佛的武俠片不一樣。

徐克：其實拍武俠片的機緣是很特別的。其實我當時在紐約是做報紙的，雖然我讀的是電影，但是畢業之後找工作，在一個攝製公司裏面做攝影師、編輯等等，工作很少，剩下的時間我到報館寫東西、做採訪。從紐約回到香港我就到電視台找工作做，我第一份工作就拍電視劇，拍一種現代題材的講家庭的故事，那個電視劇很長大概114集，5個導演拍，我是其中一個導演。最後問我有什麼建議，當時就寫了幾個想法給電視台製作組，他們看了我提的題材之後覺得我想拍武俠片，經過一個會議之後就讓我拍了一個武俠片叫《金刀情俠》，之後我就進入到武俠片的世界了。

拍武俠片可以説是打開自己的一條路線，因為我看了很多很好的電影和小説，所以就設置了一個武俠未來主義。所謂的武俠未來主義，就是——“如果某個年代不是朝着工業革命走，而是朝着另外一個方向(武俠)走的話，會是什麼樣的？”。第一部電影《蝶變》就是武俠未來主義。

魏君子：不知道在座的各位看沒看過《蝶變》，《蝶變》最後出現了四大發明，是另外一個文明方向。

徐克：而且我覺得人在生活上的時代符號會出現一些很奇妙的聯想，所以我把一些很現代的符號放在所謂的武俠世界當中去，作為一種有意思的聯想，希望這種聯想可以與戲裏面的思維有一些新的啟發。

明白了為什麼一輩子選擇做電影

魏君子：現場觀眾可能非常熟悉您的作品是《黃飛鴻》、《笑傲江湖》、《東方不敗》，但這些其實都是五六十年代香港電影的顛覆式翻新，這也是一種反其道的形式。

徐克：《黃飛鴻》是一個很不一樣的年代。我記得我5歲的時候看第一部動作片就是《黃飛鴻》，那是一個我認識的演員叫做關德興老師，他主演的，他演了一百多部《黃飛鴻》，那時候一響起“將軍令”我們就開始高興，就跟去卡拉OK一樣。

那個年代，電影跟觀眾的關係很神祕，我那時候就很渴望觀眾跟銀幕之間的關係。在1980年代之前，香港出現的新浪潮電影，就是一幫人當時在電視台有表現，對一些故事、風格上有明顯表現，後來因為這樣，電影界就把他們拉進去，所有電影人就叫我們這10個人新浪潮。我們這些朋友經常會見面談，就是新浪潮要翻出什麼浪花，拍出什麼樣的電影，自己對自己的看法怎麼樣。這個時候我自己就考量到，作為一個電影人到底電影跟我的關係是什麼，我就開始回顧了過去喜歡看的電影，就找出我童年開始到我去學電影的時間裏面，我對電影為什麼這麼熱烈的感動，而且為什麼這些電影引發了我去學電影。當時我就開始收集了所有我童年到後來喜歡的所有電影，全部重新看。那時候還好，有些電影有錄影帶，有些電影沒有出，我就找一些電影公司邵氏、嘉禾讓我看。看了以後，我明白了，為什麼我一輩子選擇做電影這個職業。

《黃飛鴻》這個題材，我當時就覺得重新塑造一次，當然不是把這種歷史的東西再重現一次，而是我對那個東西的感覺，是希望從我的角度呈現在大家眼前。當時拍《黃飛鴻》的時候，因為華語電影已經有了好幾十年拳腳功夫片的歷史了，但有感覺的動作片是在70年代的男性電影。我拍《黃飛鴻》的時候，那時候已經進入了成龍、洪金寶等人的時代。當時再拍拳腳動作片怎麼來做呢？我就想呈現出自己感覺的動作片。很多人都覺得我這樣做好像跟市場很不協調，那個時候剛剛好是現代喜劇流行，就是香港跟台灣的市場都流行喜劇，所以我拍《黃飛鴻》他們覺得市場不行。因為我覺得當時看電影的人是要那種興奮感，我覺得可以呈現給大家，所以就拍了。

魏君子：我想到這個環節，有沒有現場觀眾願意上台跟老爺喝杯酒，就剛才老爺談到的這些內容提一些問題或者是説一下自己的看法？(注：有人上台，喝酒)。

《狄仁傑》冷兵器顧問張海拿刀到現場給徐克助興

觀眾A：在2009年第一場雪那天晚上，在北京徐克導演喝了好多我也喝了好多，後來徐克導演就讓我在《狄仁傑》劇組做冷兵器顧問，我叫張海，江湖人稱半江湖人。我上來的原因是上次我不知道導演的酒量多少，這次想知道一下。

魏君子：你上來檢驗老爺酒量，如果每個人上來都檢驗老爺酒量活動就沒有辦法做了。你剛才説是作為《狄仁傑》劇組的冷兵器顧問，給大家看看你有沒有帶來什麼冷兵器(注：兵器上台)。

觀眾A：今天坐而論道我説一下這個，這其實是唐朝的刀，大家看這個像日本刀，告訴大家一個故事。日本人沒有學會中國刀怎麼做直的技術，因為中國刀縫合是幾種不同的鋼材合在一起剛柔並濟，所以可以變彎，日本人沒有學會這個技術所以他們的刀不會彎。

徐克：大家以後拍電影就知道了，這也是唐朝的劍。

主持人：既然説到刀，徐克導演給我們説一下當年拍攝《刀》，《七劍》的感想嗎？

徐克：《七劍》和《刀》是兩個不同的想法，因為當時覺得武俠動作有很多方面可以嘗試。因為從唐朝開始有武俠小説、武俠文學，到現在已經成為歷史了，我們可以看到不同形式的作品，不同的一羣人把武俠的故事用不同的方式表現出來。當時我想用不同的手法表示武俠，比如説《刀》就是利用很寫實甚至有點紀錄片的方式去拍，因為過去也有一些其他國家的導演用這種方法拍動作片。裏面有很多東西是做不到的，整部戲強調要真打，就兩場戲吊了威亞，刀也是很真實的，演員花了很大的力氣去學習。

《七劍》又不一樣，因為在我們的武俠小説裏面有幾個大師，梁羽生算其中一個大師，我剛剛入行的時候差一點拍了他的一個《雲海玉弓緣》。當時我進電視台製作組覺得我可以拍武俠片就讓我去了，結果遇到了一個導演就差一點拍了這部戲。其實所有的電影人，新進去的年輕一代需要老一代的電影人給我們講他們的體驗、看法，可以作為我們的參考，這也是他們對我們的鼓勵。導演張鑫炎拍了《少林寺》，希望我可以繼續把那種效果拍出來。《黃飛鴻》事隔這麼多年之後，我在杭州見到他，他那時候就在籌備《七劍》的電視劇。

魏君子：後來電視劇也拍成了。

徐克：對，叫《七劍下天山》，這個名字非常好。他當時説七把劍怎麼分，我記得小説裏面説七把劍是神的劍，而且裏面有很多人用劍，不只是七把。後來我就賣關子説我想想，然後就形成了《七劍》的電視版和電影版兩個，我回去就的七把劍，其實這是兩套人物不同的故事，寫出七把劍的發展。可是我發現這七把劍是前七劍的七把劍，還有後七劍的七把劍，整個下來是14把劍，我們無論是電視劇還是電影也好都是拍了前面的七把劍，沒有拍後面的七把劍。其實前面七把劍相當於《七劍下天山》裏面的前傳，後七劍是小説裏面的故事。我覺得每個作品後面都有一些故事，包括《七劍》銀幕上是這樣的，但是幕後的創作故事還有我們後面發生了什麼，才是真正創造出七劍後面的故事。

創作力和想象力——和故事裏角色聊天

魏君子：我一直想問老爺一個問題，看老爺的電影我覺得老爺的電影裏充滿了想象力，非常的天馬行空。但是爾東昇導演一直説“徐克導演是一個發明家、是一個技術狂人”，剛才導演也説拍《七劍》怎麼搞清楚是七把劍。這裏面就有矛盾——想象力和技術狂人之間的差異。因為經常聽到某些導演説，如果給我1億美金我也可以拍出美國大片，類似於《阿凡達》、《2012》……老爺怎麼看想象力和技術？

徐克：每個作品的題材我們有信心的話，一定會有吸引力和衝動想把它弄到屏幕上。創造電影裏面我覺得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對那個事件有沒有感覺，及如果你對那個事件有感覺的話，那個事件自然會給你很多不同的啟示。比如説《倩女幽魂》，我那時候籌備《倩女幽魂》，有人説你這個是聊齋故事？我説是的，他説聊齋故事很過時，我説你為什麼説過時呢？他説電視台也有，而且現在古裝聊齋沒有人看了。我當時覺得《倩女幽魂》、《聊齋》感動了我，裏面有人在社會生活當中掙扎的例子，可以表達自己的一種看法。這一點這麼多年都沒有變過，而且我覺得當時電影裏面沒有這樣的東西，我就有一種感覺想拍，然後我就説我們拍《倩女幽魂》。當我想這個故事的背景、音樂、題材，你在追尋它的有關故事資料裏面會打開一個世界。

我常常講一種接近於妄想症的説法——就是當你對一個事情足夠誠意、有足夠專一的話，故事裏面的人會找你聊天。我曾經看過一個舞台劇，講作者和12位角色談話，我覺得很荒謬，但是我開始創作的時候真的感覺到了。比如説《狄仁傑》，我對狄仁傑很好奇，覺得他在武則天的統治下是怎麼做的，很奇怪，有一天我坐帶沙發上，就感覺到了武則天是什麼樣的人，就感受到做皇帝的感受是怎麼樣的，我覺得這種精神上的交流在創作上是有幫助的。我創作《聊齋》(倩女幽魂)也好、《黃飛鴻》也好，你對裏面的人物有誠意的話，那些人物會一個一個呈現在你面前，可能講出來會很可怕，那麼你的創作時間有一個足夠的過程以後，他們會自然而然的找你，他們可能有一天突然在你面前出現，也許在你夢裏出現。所以説天馬行空我還真的不知道什麼叫天馬行空，一個題材只有你不斷想它的話會有很多的可能性，打開他給你可能性的門看後面的空間，可能會有更多的故事。

談特技——不帶眼鏡的3D技術已經出現

魏君子：老爺説説創作的故事是相信這個世界，現在談談怎麼實現這個世界？剛才説《倩女幽魂》現在來看特技也不是很過時，可是《狄仁傑》開場的時候看到一個通天大佛，讓人覺得震撼，這個技術上是怎麼實現的？

徐克：也跟我的第一部電影有關，我的第一部電影叫《蝶變》，因為我們也想用科技跟其他方法呈現出來。《蝶變》是蝴蝶殺人，要有很多蝴蝶飛來飛去，當時很多人研究了很久，後來很辛苦的把蝴蝶在鏡頭前面運作，包括網、風扇、香味等等。有一天一位朋友來探班，他是當時電視台的編劇，他坐在那兒一天，收工的時候説了一句話，他説你那麼辛苦為什麼沒有想過用特技呢？我説我沒有想過，他説你可以找找懂的人問一下怎麼搞特技。當時我就跑了一圈，從我們的本土一直找到外國，找到美國、歐洲、日本，到其他國家去找。當時的特技還沒有那樣真實，都是一些模型，所以消耗的經費也相當高。但這一點上我就覺得原來有這麼多的東西，到底要不要去了解一下呢？一個人走了一圈之後我馬上感覺瞭解多一點，後來變成劇組的人走一圈瞭解的更多一點，就開始做(特技)這個事情。

到了下一部戲。當時嘉禾公司問我想拍什麼題材？我當時就説要拍一個很玄的，有很多夢幻的效果，像《新蜀山劍俠》裏面就有很多這樣的效果。他們覺得我是在研究電影技術方面的東西，後來我拍完《新蜀山劍俠》的時候他們説怎麼老是在拍特技？。

現在有了3D，我覺得3D其實是很好玩、很有意思的技術上。在《狄仁傑》沒拍之前，劇本有很多的美術設計，我突然覺得這部戲如果拍3D電影也會很有意思。後來我就去找有什麼人懂3D？結果沒有。其實每個人都在等《阿凡達》出來，因為《阿凡達》是唯一的3D電影，3D電影在世界電影歷史裏面已經很多年了，為什麼《阿凡達》出來之後其他的電影沒有顯示出3D電影的強勢？那3D應該怎麼做？我覺得3D可以去學，可以不拍3D的但是要懂。我是很願意做的，因為每一個世界裏面都會給你一個新的觀念，新的觀念永遠是我們走向下一步的開始。當時的黑白電影變成彩色電影，當時的默片變成有聲電影，我覺得我們要享受這個年代新的技術、新的知識，讓我們有更多的體驗、更多的可能性。

主持人：剛才徐導説《阿凡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電影技術是日新月異變化的，我們離不帶眼鏡的3D電影還有多遠？

徐克：不帶眼鏡的3D技術已經出現的，只是它現在的技術作為一個大銀幕的演出還是需要很貴的經費，不過不用眼鏡的3D電視已經出現了，而且不是現在，而是前兩年已經出現，所以我覺得很快大家就會看到。

魏君子：我記得當年拍《新蜀山劍俠》的時候請了好萊塢《星球大戰》的特技團隊，80年代老爺做的《開心鬼救開心鬼》也是用了這種技術，這次拍《狄仁傑》也是用了《阿凡達》的團隊的技術？

徐克：對。我覺得他們也很友善，也想結交世界不同地方的電影人，把3D技術傳遞過去。因為現在3D技術還是很少的，由於《阿凡達》電影開發了很多軟件、器材，根據市場的發展他們有一些新的產品出來，我們在選擇方面多了一些可能性。但是有時候需要龐大的架子很重的機器去拍一個東西，我覺得過幾年這個機器會變得很小型化、很輕便。當時我就覺得如果要學3D要做好，要跟有經驗的人來做，所以我就請了做《阿凡達》3D技術效果的主管負責人。當時我跟他説培訓我們3D技術，他説可以，就過來培訓了我們三個星期怎麼拍3D、怎麼做後期，我們就知道了怎麼拍。

共通的方法——牽扯到人性本能會受歡迎

現場北京電影學院三學生敬徐克老師酒

魏君子：老爺説的技術上的東西跟電影學院應該是很對口的，下面有沒有朋友願意上台再跟老爺喝一杯酒？(注：三學生上台)

學生B：徐老師好，我覺得我上來的挺冒昧的，因為我是2010級的文學系新生，我上來是説問題，他們兩個人喝酒可以嗎？

徐克：可以。

學生B：剛才您講了半天技術的問題，從我們文學系來講，我覺得導演和文學是分不開的，尤其您提到武俠文學。我想從創作方面來問您，有一句話説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我覺得恩怨是江湖的外在表現，其實內在是每個人都在追求自己心中的道和俠義。就像現在新《紅樓夢》的翻拍，就是因為《紅樓夢》是經典。當您面對一部名著或者一個經典人物形象的時候，您是從還原自己內心理解出發還是儘量靠近原著？我覺得這兩個無法説誰對誰錯，但是這兩個的優劣在哪裏您可以解釋一下嗎？

徐克：創作方法是這樣的，為什麼有些電影無論你什麼國家、無論你是在什麼時代，都有對你很深的一種親切感，而且感覺上跟你密切關係？我當時也很好奇，什麼地方可以做出這種效果？我把電影結構、音樂等等大方面都進行了分析，我會發覺所有的美學方面會有很幾種做法。第一個是原始的痕跡，翻拍《紅樓夢》和舊的《紅樓夢》，可以把所有人都聯繫在一起，當你可以很快的連接上，讓觀眾對這個東西有感覺，是因為他是基本上是跟原來人性的原始是有關的，就是人本能的東西。無論是《紅樓夢》還是《三國演義》還是印度的神話史詩、還是古代的東西，我覺得如果牽扯到人性原始本能的話就會受歡迎。比如説説黑澤明拍的《七武士》講的是飢餓，講的就是飢餓的概念，可以把不同的人都拉在一起；第二個是講到倫理上的關係，就是人際關係、家庭、男女之間的關係是倫理上的關係。倫理上的關係不同人是有差別的，西方人的孝敬父母跟中國人的孝敬父母是兩回事，倫理方面大部分是相同的但是是有分別的；第三個範圍就更不同了，因為這個是決策文化，比如説你是道家我是佛家的話，道佛不相通，你講的所有道教的東西佛教可能是不贊同。就是所謂文學上的東西在內容上怎麼跟全世界的人共通在一起，這一點上如果我們要發展的話，如果我們寫一個文學作品的話你必須是人文的東西，也許可以是不同思維的東西，但是你可以從人性、基本的人性上建立人與人溝通的基礎。

學生C：我最喜歡你的電影是《七劍》，我看很多人的説法覺得《七劍》有一些不足的地方，但是我很喜歡《七劍》的一種氣，就是天地有正氣的氣。我的問題就是你拍一部這樣的武俠電影是從主題上入手還是從人物上入手？我看《七劍》每一個人物的設計，都是精心的，好像是人物的設計才撐起了這部戲。您覺得這樣對於一個武俠小説的改編甚至於一個電影的拍攝，到底是從大的主題入手還是小的人物細節入手？

徐克：有時候是不同的方式、不同的起點去想，有時候是一幅畫開始，有時候可能是一個下雪的人家打鞦韆，人生每一個階段都有不同的故事。電影開始的時候不是完整的畫面，肯定只是一個畫面，用一個畫面告訴大家他對生命的疑惑、對價值的定位，然後再把不同的生活遭遇關聯在一起，要找到很多點來表現故事裏面的內容。這裏面也許是先出現人物，也許先出現故事，它都是自然而然的。如果你很辛苦的找他的話可能很難找到，但是你放鬆打開自己思想的話，你可能會發現他會自己就進來的。這樣説可能會很虛，但是我覺得慢慢的你會有這種感覺，你可以體驗一下。

學生D：《黃飛鴻》雖然是武俠片，但是它本質上仍然是家國天下的故事，作為同一時期的《東方不敗》，它的故事卻充滿的奇妙和詭異。我想問一下您在同一個時期怎麼會想拍攝兩種不同的主題？

徐克：我覺得有些人是完全沒有生活規律、生活空間的。為什麼愛因斯坦用腦用的比較多一點，我們就用14%或者10%呢？是因為我們自己想的太少了，可能是我自己想象的比較多一點。

魏君子：我覺得今天三位學生完全把徐克當成老師，徐克也是完全以老師的姿態給學生一個解答。現在我覺得三位學生給老師敬一杯酒也是很好的。(注：四人喝酒畫面)

魏君子：因為今天我能夠坐在這裏，也是作為老爺(注：徐克外號)的粉絲，跟底下的觀眾一樣，多少年一直喜歡看老爺的電影。徐克：我一直想跟電影學院的同學、朋友合作，所以有機會的話你們跟我有合作的可能性，我希望以後有機會跟大家合作。

貳 人間道——夢想如何照入現實

徐克魏君子台上談笑風生

魏君子：剛才我們提到的其實是老爺帶創作上所謂的反其道，我們下面可以談一下夢想的人間道。因為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在座的很多朋友，包括剛才上來的都是剛入學的新生，我們可能會將來面臨着種種的問題，而老爺在這一塊能夠把他的夢想和工作和興趣融合的非常好，所以我覺得老爺的經驗非常值得借鑑。我們想聽聽老爺對電影的夢想或者是夢想與現實的對照？

入行經歷

徐克：我記得在78、79年我拍了《蝶變》之後，一年三部戲，觀眾對戲的反應不是我想要的結果，當時很多人就談了很多意見，對我拍電影有很多的看法、分歧、評論。我就覺得為什麼我喜歡拍電影，為什麼我要拍電影，為什麼人家要看你拍的電影？這三個問題我一直在問，後來我覺得有答案了，最好的答案就是找出你為什麼走上這條路。

給我很深印象讓我對電影產生很大興趣的，而且願意把電影當做我生活裏面很重要的經驗的那種例子去重新描述自己對電影的感覺，所以我就想盡辦法在不同地方我的童年到我青少年的時候對我影響很大的電影。當時錄影帶剛出來很難找到一部，而且價錢也不低，當時就花盡了所有的本事把這些收集起來。我看跟我沒做電影時候看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我當時的感覺是説看到那些是觸動了我的想法，我們觀眾可以從電影裏面看到自己，除了有一些不同的感覺之外，也看出了自己生活上的不同可能性。我覺得電影就是一面鏡子，照出自己的狀態。在這方面就出現一個很大的題目，到底我們怎麼設立這個鏡子呢？我小時候看的電影就是反映自己當時情況的，對人生的看法，最尊敬的一些事情、追尋的目的。有人問我如果是最後一部電影的話想拍什麼？我説我想拍一部永遠都不會下檔的電影(全場掌聲)。

徐克：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説是最後一部電影的話，我願意去做這樣的事情，這是我最終想做到的電影人的事情(掌聲再起)。

主持人：剛才我們談到了夢想，夢想照進現實，徐導小時候的夢想是想當一個著名的導演還是著名的演員、製片？

徐克：我決定拍電影的時候是16歲，我中學考試的時候就要選擇大學念什麼，當然我的同學有考上大學的、有出國的。當時電影不是很容易找到大學的一個科目，我整整一年沒有決定，就是想我要做什麼。有一天一個朋友他已經當老師了，他就跟我聊天。我説我很怪，這兩年就想做一件事情就是拍電影。他説你有沒有想過做電影這一行？我説我可以做什麼，怎麼選擇呢？幕前就是演員，幕後就是導演、攝影師，然後他説認識一個朋友，讓我過去學，讓我到學校瞭解一下，看看自己想學什麼。我到學校之後就開始的我的電影旅程，就開始做導演了。

客串原因

魏君子：導演做演員也是很成功的。

徐克：我參加幾部電影有幾個原因。一個是很多戲需要臨時演員，我們有時候會找副導來做，有些編劇也出現過；第二個方便，有時候會找副導來穿衣服演這個戲。我記得我第一部在電視台拍的武俠劇，第一天拍的時候找了一個燈光師做大俠。當時我在韓國去一個地方很荒野，我發現“糟糕了，人不夠”，我就跟燈光師説你穿衣服今天就做大俠，他説不會打，我説不用打比劃就可以了。——要知道，有些幕後的劇組人員他的外形是很獨特的(注：笑聲)，是很難找到這種外形的，所以我們會客串的原因是因為我們方便穿衣服，而且不用講戲，直接就可以來演。

留學生涯

主持人：我們知道徐導在美國學習電影的經歷，您可以講解一下您在國外學到的一些電影知識嗎？

徐克：我覺得在學校裏面基本上有幾個方面是很重要的，突然間有機會接觸很多在外面看不到的電影，學校的圖書館裏面有一些很獨特、很好的電影，而且導演也會在學校裏面講解他拍戲的目的和過程，這就開始讓你對製作電影跟創造電影慢慢進入熟悉的狀況。

另外一種就是見到很多都想表達自己的同學和老師，就是你跟一幫人在一起他們每天都在講自己的小故事，那你也表達是一種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感受。在這種情況之下可能會有不同的想法，出來到電影圈的話你會發覺想法跟做法相同的人很多，在校園裏面就是有這樣的好處，你會發現你的想法如果可以堅持下去的話，可能有一天這個想法就是影響別人的一種東西。

還有一個是可以用自己願意嘗試的方法去拍一些東西，因為學校有器材和條件讓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到社會上去的話，當你做一件事情的話，要有很多其他可能性的條件。從學校畢業出來另外一個世界又出現了，他們有看法、有規律，而且投資者有投資者的想法，發行商有發行商的想法，很可能同一時間你要堅守你覺得最強烈的感覺，遵循發展上最真實的感覺來維持，還要想辦法説服投資商、發行商。所以從學校畢業之後到社會去是另外一個世界，一切都要重新來過，不過在學校裏面的時間是很快的，你在學校裏面是積累一口氣，然後到外面去用這口氣。

魏君子：因為今天我能夠坐在這裏，也是作為老爺(注：徐克外號)的粉絲，跟底下的觀眾一樣，多少年一直喜歡看老爺的電影。徐克：我一直想跟電影學院的同學、朋友合作，所以有機會的話你們跟我有合作的可能性，我希望以後有機會跟大家合作。

叁 朝聞道——徐克煮酒論天下

魏君子：老爺以過來人的身份和現場的學生和媒體交流了很多故事。下面是一個集中的煮酒論英雄、學子敬酒的階段。

發現原來我在模仿胡金銓導演的作品

徐克粉絲拿畫冊上台

觀眾E：我是老爺的粉絲，關於老爺的片子我覺得有一個概念就是“浪漫武俠”。我想問一下張徹和胡金銓一個是浪漫、一個是暴力血腥的創作大師，他們對你的創作有什麼樣的影響？

徐克：他們都是我的老師和前輩。張徹導演後期我有時候就去陪他，他很堅強，他走不了路都不讓你扶他，最後走不動了都要上網看電影……我覺得他是很浪漫的，還有一個就是吳宇森導演是他***，但他的浪漫跟張徹的創作是有很大分歧的。

在我看電影的過程中，我十幾歲的時候對兩個導演印象很深，張徹導演是影響我最大的。張徹導演很陽剛、浪漫、豪爽、豪氣，他的作品會有現實生活感情的層次，他會做到自我犧牲，這一點在《英雄本色》裏面有很好的呈現。像這種對男性之間為朋友、為兄弟、為一個人，他為了實現自己的承諾，做出的貢獻，這是張徹導演很明顯的一種啟發。

胡金銓導演是很不一樣的，他是很中國傳統的。其實每一個武俠故事後面都有一個很寫實、很強大的幕後參考，裏面講武俠跟歷史有關係，他表現的東西啟發了我們做武俠片要做不同的路線。這兩位前輩導演對我們在學電影的時候就有啟發，一直到現在都有影響。我跟胡導演合作過，就是《笑傲江湖》，後來我發現原來我在模仿胡導演的作品，就是胡導演對原始、原創的效果用電影的風格、手法，後來因為模仿的太多了變得不是那麼經典，但是發現他還是風格的種子。如果你看到胡金銓導演電影的話就可以看到胡金銓導演本人，這兩個人是有很大區別的。

觀眾E：(獻出畫冊)剛才我為什麼説浪漫呢？因為我去年的時候跟徐克導演有一段結緣，我之前幫《狄仁傑》做了一本畫冊，老爺應該也見過。因為做這個畫冊的時候我也很沒有頭緒，當時我也沒有機會見到徐導演，甲方人員跟我説老爺喜歡浪漫，所以我幾個月的工作一直腦子裏面一直在思考浪漫。

徐克：你思考出來浪漫的意義是什麼了嗎？

觀眾E：我還是一知半解。

徐克：我記得有一段時間我和一些副導演討論浪漫，討論了兩三個晚上也沒有討論清楚。我覺得電影是非常浪漫的，賦予給人們更多生活空間，讓我們享受生活、享受人生，我們需要更大的力量依靠浪漫給我們的力量，所以這是我們需要的。

魏君子：今天老爺的粉絲來的太多了。

觀眾E：之前我一直是做電影設計這一起的東西，比如説咱們劉德華有一張海報是我們做的。

徐克：你設計這個海報是基於什麼概念來做的？

觀眾E：神祕，尋找神祕。

現場非常熱鬧

不可能永遠拍的電影都很多人喜歡

主持人：感謝這位觀眾。接下來就進行到第三個環節中，請現場的同學自由提問！

觀眾F：剛才導演説的每部片子都是鏡子，剛才回顧您的片子好多觀眾都給予迴應，比較早期的反應會比較熱烈，比較近期的反應會比較小一些，對《狄仁傑》這部電影您有什麼樣的期望或者是期待？

徐克：我在開始進入電影圈的時候，頭三部戲，我覺得觀眾很奇怪，可能因為我這三部戲讓我走進了第四部戲。在創作過程裏面最重要的是相信並願意堅持去做一些有想法的事，從裏面瞭解、明白、找出更大、更好、更可能的創作路線。我覺得如果沒有這種嘗試的話，沒有這種實驗過程的話，我覺得不可能永遠拍電影都很多人喜歡。因為自己創作過程中第一個面對的不是觀眾，第一個面對的是自己，你先要面對自己的題目，然後把這個題目解答出來，然後才交給觀眾，然後才會明白你的東西跟觀眾喜歡的東西有什麼樣的差別，然後靠這樣的經歷拍出觀眾喜歡的電影。我不想做一個導演一輩子拍20部電影，每一部電影都是很高的水平，必須要有一個成長的過程，成長到大家可以接受他表現的方式以及故事的內涵。所以我覺得繼續進行這種嘗試的方式，也決定把嘗試的結果做成更好的電影呈現給大家。

銀幕每一個過程都會變

學生G：我是電影學院研究生管理系研三的學生，我來自廣東。我可以説是看着你和程小東導演的作品長大的，剛才看的片花之後和激動，因為喚起了我很多同年的記憶。很多人會問我你那麼喜歡愛情電影，那中國電影當中你能不能推薦最喜歡的一部給我？我説是徐克導演的電影。因為創作者都有很強的直覺，所以我想玩一個遊戲，就是以你的直覺來感覺我最喜歡你的電影是什麼？

徐克：給我一些線索好不好，因為我基本上每一部電影都有愛情的。

學生G：我覺得是我看過所有愛情電影當中，我覺得美國是不會拍真正的愛情片的，只有韓國才會把愛情片拍的有新意。但是我覺得你有一部電影是超越其他所有電影的愛情片。裏面有一個場景是在中秋佳節男主角拉着女主角。（現場有噓聲）

徐克：《梁祝》。剛才説廣東，我以為是《黃飛鴻》(全場笑聲)。

學生G：因為我非常喜歡《梁祝》，我自己在拍片子的時候感覺到一個很明顯的問題，就是我寫完劇本的時候畫面已經在了，自己很激動想把它拍出來。但是拍的過程剪輯的過程(效果卻出不來)。但是《梁祝》不管是美術、音樂、美工還是演員的表演，每一步都做的非常細膩。從導演的角度來説，你是怎麼樣控制製作團隊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

徐克：從編劇到呈現在銀幕上的每一個過程都是會變的，很少會是你想的東西百分之百的呈現出來，甚至是劇本到美術到最後攝影師拍攝出來，最後呈現在銀幕上可能跟原來有很大的距離。這裏面有好也有不好，因為如果是一個導演完全把視覺出來的效果百分之百根據劇本做的話，他有一個可能性就是做的東西很死沒有變化，就是一模一樣的按照這個過程來做，可能這個導演也很煩惱，因為想改變它。比如説我們想呈現一些不同的攝影風格，但是最後會發現拍來拍去畫面效果差不多，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那時候我們會跟攝影師交流會不會有別的方式拍這些鏡頭。不好的地方是劇本最後出來的效果是經過了很多人去解讀劇本的細節，當然有比較好的一些攝影師、好的美術、演員都把電影劇本昇華，用一些你意想不到的一些好的表現方式。這是電影這一行裏面的一種現象，所以我們不能把這個當成一種讓自己失望的東西，要堅持下去，希望越來越接近自己想要表現的東西。

給電影學生的忠告

學生H：我有個請求，我覺得和你非常有緣，如果有一天我們再見面的話，請你記住我這張臉。您是我非常喜歡的導演，而且您的想象讓我覺得那麼天馬行空，那麼鬼才，我很佩服您。我提一個最簡單的問題，您拍那麼多有想象力的作品，您最難忘一件事是什麼呢？

徐克：我一直想跟電影學院的同學、朋友合作，所以有機會的話你們跟我有合作的可能性，我希望以後有機會跟大家合作。

魏君子：這次活動是本站娛樂和電影學院合作的，大家如果想知道老爺的聯繫方式或者郵箱，可以登陸微博()到華誼兄弟的官方微博，那裏面有老爺的郵箱和其他的聯繫方式(注：。)，現場朋友今天沒有機會跟老爺當場交流的話，可以到微博上與老爺交流。

觀眾I：徐導你好，我在做媒體的同時個人也會做一些電影的評論，在9月末在國慶檔會有很多影片上映，您在這一場十一會戰當中的勝算有幾成？您覺得這種愛情在國慶檔當中能夠獲得的票房或者期望值有多少？

徐克：我其實很不願意用打仗、戰場上的觀念拍電影。比如説吳宇森監製的《劍雨》，還有《精武風雲》，我覺得觀眾有這麼多好的電影可以選擇是很幸福的，也許看不完的話也有自己的選擇。我們都是同行都是做導演的，我覺得沒有輸贏，每個人做的好就是我們電影行業好，所以是沒有勝負的。

觀眾J：剛才老爺説了一句話，咱們電影學院的學生有機會能夠跟您合作的，我現在就是電影學院研三的學生，之前跟徐導合作了一個片子，徐導在片廠的工作狀態讓我很敬佩，非常的辛苦。作為一個美術，我在現場有很多話題想請教您，但是您沒有時間，借今天這個機會請問您，您對我們即將離開校門的學生，有沒有一些在電影方面的忠告，還有對於美術來説一個電影學生的追求？

徐克：曾經一個電影大學電影系問過我怎麼讓學生髮揮作用？我説一個學生進入電影學校裏面的目的就是訓練成一個專業人才或者是影響到電影圈的人才，如果是專業人才是執行他所有專業功能上的服務，一個影響電影圈的人才就是影響同業的人，走出不同的境界和水平。如果要做到這兩方面的人都離不開一種東西，就是你們要把將來做事情的內容、狀態評價出一個很好的狀態。

可是怎麼做呢？我當時就提了一個做法，大學生到學校裏面唸書，可以對學習的科目感興趣，如果第一年做不到第二年要做到，必須要收集自己這方面喜歡錶達的東西。換句話説大學生進入學校裏面，第一步是要打造自己出去學校以後可以做什麼的方式，學校裏面就是一個小型的社會，學表演的同學就是將來的演員，學廣告科目的就是將來電影發行圈裏面的人，學校各個空間裏面的人告訴別人我是怎麼樣的導演、編劇，然後出學校的時候你就可以告訴別人你是這樣的人。因為我們學生要花時間去了解，以後發現這個同學沒有我們需要的東西，所以要把這個時間減短的話就要用自己的三年學校時間做準備。我願意跟大家合作，如果你有能力做美術、做編劇很多的話。

觀眾K：徐克老師能給我們介紹一下《狄仁傑》在威尼斯電影節上的情況嗎？

徐克：我們去了威尼斯之後，其實我在參賽過程裏面有一些很特殊的狀況，因為我覺得他們對電影有一種看法跟我們中國觀眾不一樣。其實對唐朝這個年代武則天這個人物有一些偏見，在中國歷史裏面狄仁傑這個重要的人物，可能覺得是破壞了他的長相。他們看完以後效果反映很好，我們當時是分數最高的是7.4分。他們喜歡這部電影是因為有很多吸引他們的地方，他們覺得這些人物很新鮮，因為他們看到武則天跟狄仁傑，這幾個人物對他們來講都是為了一個目的，就是為了武則天登基而犧牲的。經過這麼多災難，其實這裏麪包含了中國人對社會的觀點，就是世界一定會好。其實我們去威尼斯是接受邀請去參賽，然後在那邊的反映很好，後面的事情我們原先就沒有預想什麼東西。

主持人：《狄仁傑》很快就會上映了，大家敬請期待。大家少安毋躁，欣賞徐克導演為我們在海報上籤下他的名字，這是我們共同的留念。我們以最熱烈的掌聲感謝徐克導演的到來！也感謝魏君子老師的光臨！我們的活動到此結束，感謝大家的積極參與與熱情的配合，下一期再會！